1941 年 11 月,正值二次世界大戰 (Word Wide War II) 歐洲戰事的關鍵時刻,英美等國所處的同盟國軍隊內瀰漫著緊繃得近乎令人窒息的氣氛,卻又透露著些微勝利曙光的殷切期盼。英國海軍部署在地中海地區的皇家艦隊 (British Mediterranean Fleet) 所在的埃及亞歷山卓市 Alexandria,尤其容易感到這股存亡關鍵的沉重壓力,因為艦隊裡只剩下 H.M.S Valiant 和 H.M.S. Queen Elizabeth 兩艘可以支配的主力戰艦。
和英國敵對的軸心國義大利軍方當然也知道敵人的這個弱點,如果能擊沉這兩艘戰艦,軸心國船隊便可以長驅直入到利比亞 Lybia 地區,對正在火熱進行中的非洲戰事 African War 助益極大。欠缺航空母艦和精密雷達系統讓義大利海軍在大戰中其實居於劣勢,然而,他們也發展出由傳奇海軍工程中尉 Teseo Tesei 所構思、被膩稱為 Il Maiale (The Pig or Hog 或更貼切地稱為 Blackseal)、又稱為 SLC (義文 Siluri a Lenta Corsa,即 Slow Run Torpedo 之意) 的「人力」魚雷 Human Torpedo 裝置來企圖扭轉海戰方面的頹勢。義大利特別為此成立一個名叫 X Flottiglia Mas 第十小型艦隊的突擊隊單位來負責此項任務,訓練出的突擊隊被稱為珈瑪小組 Gamma Group。
義大利海軍發明的這種說是「人力慢速魚雷」,其實既非真正的魚雷,也非藉由人力來推動。Maiale 其實是一種藉由電瓶推動前進的水下小艇,可供搭載兩名潛水軍人 (一名駕駛和一名導航員),小艇的前端則裝滿了高爆性的炸藥。當潛水兵悄悄地將 Maiale 駕駛到疏於防範的目標船艦的船底並固定至瓏骨處後,潛水人便設定炸藥爆炸的時間,並儘速逃離現場。儘管盟軍盡力防範,部署重重的險阻,義大利海軍依舊憑藉著訓練有素的特攻隊和精良潛水設備搭配Maiale,在二次大戰期間炸沉了多艘同盟國軍艦,可謂戰績卓著。
1941 年 12 月,由 Junio Valerio Borghese 所率領的六人潛水特攻隊,成員包括中尉 Luigi Durand De La Penne (德‧拉‧彭尼) 和 Bianchi、Martellotta、Marino、Marceglia 和 Schergat,終於歷經千辛萬苦、克服無數困難,到達亞歷山卓市,並佈放了三艘Maiale。Luigi Durand De La Penne 和 Bianchi 搭檔,目標是 Valiant 「英勇號」戰艦; Marceglia 和 Schergat搭檔攻擊 Queen Elizabeth 號戰艦; Martellotta 和 Marino 則負責攻擊一艘 16,000 噸級的油輪 Sagona。按照原計畫,在完成部署炸藥、設定時間後,這六個人應該潛水逃離現場到安全地點會合,然而英國海軍可也不是省油的燈。亞歷山卓軍港裡到處是哨兵和檢查關卡,海底則佈置了重重的金屬圍籬和電網,安全逃離現場甚至比潛入執行任務還要困難。
當 Luigi Durand de La Penne 和 Bianchi 穿越阻障,終於到達英勇號的船底下時,他們的魚雷突然沉到海底,而 Bianchi 也失去了蹤影。Durand de La Penne 奮力獨自一人勉力將魚雷前方的炸藥完成拆解,並向上拖升,然後終於將炸藥固定到英勇號的船底,設定好爆破時間。精疲力盡的 Durand de La Penne 從海底浮升到水面,發現他的戰友Bianchi 已經昏厥在海面上。當他努力營救並游向岸邊時,英國海軍發現了他們的蹤影並將他們俘虜。英勇號的英國海軍審問逼供,但他們除了姓名和軍階外,堅決不洩漏任何口供。英勇號的英軍將領Cunningham 當然知道危險性,除了下令立即搜索全船外,並將 Durand de La Penne 和 Bianchi 拘禁在英勇號船邊的吃水線下,指望兩人被驚嚇後能說出真相。Durand de La Penne 告訴 Bianchi 說 (當然應該是用義大利語說的):我們應該就要為國犧牲了,但是我們可以告慰自己任務已經達成,因為我已經部署好炸彈並依計畫設定好三小時的爆炸時間。
隨後不久,遠處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Marceglia 和 Schergat 摧毀了Sagona 油輪並同時重創了 Jervis 號驅逐艦,Durand de La Penne 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再過十分鐘後自己所裝置的炸藥也即將爆炸了。他要求和英勇號艦長Charles Morgan 談話,並對他說:「艦長,我建議你立即疏散你的船員以拯救他們的生命。英勇號幾分鐘內就要爆炸了!」 Morgan 質問他炸彈置放在哪裡,但Durand de La Penne 依舊不肯說出來。就在英軍棄艦疏散的同時,Durand de La Penne 又被囚禁回牢籠內。隨後,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英勇號猛烈地被撕裂著。奇蹟似的,Durand de La Penne 逃了出來,據說是因為英軍惺惺相惜地並未將他的牢籠鎖死。當英軍羅列著看著他被拘提走過來的時候,這時又由 H.M.S Queen Elizebath 號主力艦處傳來憾人的第三聲巨響。攻擊任務雖然完美達成,但後來才發現所有的義大利潛水突擊隊員都在事後一一被英軍俘虜了。
1945 年,英國海軍頒發金質勳章給 Durand de La Penne 和 Bianchi 兩人,就由英勇號當時的艦長、皇家海軍地中海艦隊副司令官 Charles Morgan 授勳給這位被譽為「以一人之力擊撼動整支艦隊的第一人」的可敬敵人 (The deliverer of the greatest blow that a single man has ever inflicted on a fleet)。英國首相 Winston Churchill 也讚譽這位可敬的敵人說他是位「兼具無比勇氣與善良氣質的非凡範例」 (An extraordinary example of courage and geniality)。Durand de La Penne 於 1992 年過世,義大利海軍為了紀念他,特別以他的名字為義大利海軍最新型的驅逐艦命名 (就是著名的德‧拉‧彭尼級導彈驅逐艦) 。
有沒有想過 Durand de La Penne 到底是如何在深海底下、穿著橡皮潛水衣、背著氧氣筒,還能依據正確的時間設定魚雷爆炸的時間,並臨危不亂地在精準的時刻告知了英軍,既人道地讓敵人有機會保全船員的性命,也依舊能完成己軍所交付擊沉英國艦艇的不可能任務。他們的羅盤針、照明裝置和瞄準器均是由Guido Panerai 在1860年所成立於意大利佛羅倫斯 (Florence) 的 Officine Panerai (沛那海) 所製作的。而他們更都配戴有義大利海軍所發配的 Panerai Radiomir 潛水計時手錶。某方面來說,Panerai Radiomir手錶在Durand de La Penne 展現他超人的勇氣和毅力完成軍事任務,同時流露人性光輝保全人命的關鍵時刻,的確完美地達成了一只手錶所能扮演的最終目的。
1860 年Guido Panerai 於意大利佛羅倫斯 (Florence) 創立 Officine Panerai (沛那海),在他的兒子 Guisseppe 和女兒 Maria 的協助下,最初專門製造並提供意大利海軍精密儀器及羅盤設備。Guido在兒子的建議下,也在佛羅倫斯開設了一家小小的錶店,名叫 l’Ologeria Svizzera,此家錶店前仍在營業,同時也是義大利最早獲得 Rolex 和 Patek Philippe 正式授權的經銷商,並在 1867 年賣出了第一只給意大利皇家海軍的手錶。
1935 年義大利軍方針對多款民間手錶進行測試,結果多不滿意,他們便轉向在海事儀器設計和製造方面聲譽卓著的 Officina Panerai 合作開始一項極機密的專用錶款設計計畫。Officine Panerai沛那海高度專業化的製造水準與海洋環境有不可分割的關係。超越軍事使用標準的高品質高性能產品包括發射水雷而用的螢光計算器,瞄準裝置,深度測量,指南針,以及地雷或水下雷管的定時引信。正是在這些領域積累的技術使Panerai沛那海能夠創造出一款非同尋常的專業水下用錶。
1936 年,Officina Panerai 將第一只 Panerai Radiomir 的原形錶送往軍方測試,結果令軍方十分滿意。但一直到 1938 年,直徑超大達到 47 mm,面盤上只有數字而無刻度的第一批椅墊式 cushion-shaped 錶殼的Panerai 手錶開始正式交貨給義大利海軍。據信,Durand De La Penne 等義大利海軍突擊隊潛水員所佩帶的就是這一款的手錶。這一批手錶所使用的機芯和錶殼都是由位於日內瓦的勞力士公司依據Officina Panerai 合約的獨特技術規格所獨家提供的,不得提供給其他廠商使用。Panerai Radiomir作為一只優秀的軍錶,它具備了強悍耐操的結構,不凡的防水性能和所有嚴苛條件下都能正常使用的最高易讀性。它椅墊狀錶殼中央部分焊有線形環狀錶耳、配置了旋進式後底鑉和以同樣方式封閉的手上鍊機芯,其機芯大小為16 lignes法分(比36毫米稍大),這是慣用於懷錶的一種典型直徑。其機芯、後底鑉和錶冠都標有勞力士的標誌,標誌著Radiomir 是由 Panerai 與 Rolex 瑞義合作的結晶。沛那海作為海事儀器專家的專業還表現在其他設計的細節上,Panerai 慧眼獨具地選用了當時是創新材質製成的高透明的 Perspex 伯帕斯有機玻璃作成鏡面,連同面盤上包覆有螢光材料的阿拉伯和羅馬數字時刻標記完美增進了 Radiomir 的易讀性。當然,這只手錶也配備了防水、而且長度夠長可以直接戴在突擊隊員潛水服上的皮錶帶。
Officina Panerai 所創作的這只手錶對義大利海軍和錶壇,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和意義:在軍事上,義大利海軍潛水員利用這只手錶,和德軍聯手試圖扭轉頹勢、痛擊盟軍;在鐘錶的發展歷程上,原本只有防水錶的錶壇,也真正出現了第一批潛水錶之一。日後,Officine Panerai 不斷地在其小量交貨的量產手錶上改進和強化其設計。錶殼中心和錶耳多做了改善,更重要的發展則是錶盤和上鍊錶冠設計的進升和強化。1939 年交貨的 Radiomir Panerai改變了造型。錶耳經過強化處理而變成和錶殼成為一體。另外,根據實驗單位針對當時原型手錶的試驗報告所指出:在幾無光源的海底,其時間讀取仍有困難的缺點,新版本的 Radiomir 改採了所謂三明治式面盤 (Sandwich Construction Dial) 的設計,也就是在鏤刻有小時刻度,3、6、9和12點鐘阿拉伯數字的黑色面盤層下方,加置有一層鏤刻著數字和小時刻度凹槽、可以填充著由 Panerai 專家所研發出來、被稱作 Radiomir 的高度發光放射性物質 (含有新釷 Mesothorium、鐳溴化物 Radium Bromide和磷光鋅硫化物 Zinc Sulphide) 的底層,而這也正是這一系列手錶後來被稱為 Radiomir名稱的由來。
Officine Panerai 持續在製錶技藝和工業設計上尋求進步,又在1943 年發表了 Luminor 系列 (Ref. 6152 和 Ref. 6152/1)。Luminor 6152/1 是第一只具備今日我們印象中 Panerai Luminor 手錶所有經典元素,像加裝了操作桿的獨特壓入式防水瓏頭及錶冠護橋、超大錶面、黑色夜光面盤、阿拉伯數字 3-6-9-12 時刻和九點鐘旁小秒針錶盤的經典錶款。除了後來成為沛那海專利和經典象徵的的拉桿押入式錶冠和護橋 (Crown lever and protector) 之外,它的夜光塗料也捨棄具有放射性的 Radiomir ,改採以氚 (Tritium) 所調製的 Luminor 螢光漆取代 (沛納海專利),這也正是 Panerai Luminor 命名的來源,而其地位與Radiomir 不相上下,堪稱沛那海錶款的兩大支柱。Luminor 6152/1 的大小為 47 mm (含錶冠為 57 mm),不鏽鋼錶殼內承載的是 Rolex 或是 Angelus 240手動上鍊機芯,動力儲存可達八日,減少了錶冠被鬆開以便上鍊的次數,進一步確保了其長時間可靠的防水性能。
即便已在防水性能和工藝設計上領先近六十年之久,Panerai 的手錶卻一直只有義大利海軍成員們和極少數手錶收藏家有機會賞識和擁有。一直到 1993 年, Officine Panerai 才第一次公開發行,對一般大眾推出限量製作一千只的 Luminor 手錶和Mare Nostrum 計時碼錶公開發售,讓手錶愛好者有機會一睹其從未輕易顯露的風采,並在日後造成一股席捲全球的 Panerai 熱潮。
而承襲 1938 年錶款造型的 Radiomir 系列,更是直到 1997 年才第一次復刻推出 47 mm 鉑金錶殼的 Radiomir PAM021至臻完美,其錶款配備和當年所配置一樣的 16 法分 Rolex 機芯和螺旋式錶冠。
從 1999 到 2003 年之間,Panerai 曾陸續發行了包括著名的 Radiomir Zerograph、Radiomir Independent、Radiomir Seconds Counter 和 Radiomir Tourbillon 等在內限量為數 5 到 160 枚不等的 Radiomir 限量款式,以及 2000 年起發行的Radiomir PAM062、Radiomir GMT/Alarm PAM098 和 Radiomir Automatic PAM103 等量產款式。不過這些大半以上是計時碼錶款式,而且錶身大小都屬於較小型的 40 到42 mm 款式。直到2004年,Panerai 沛納海終於繼前年推出甚獲歡迎的 Luminor Marina 1950 紀念復刻錶款後,不負眾望地推出了包括 Radiomir Black Seal 45 mm 和 Radiomir 8 Days 兩款新款 Radiomir 量產手錶。椅墊狀錶身結合渾圓的環身,附上沛納海專利的細圈錶耳,經典「三明治結構」的面盤設計以及超大尺寸的梯形錶帶扣等獨具復古風味的特點,讓人體會1938 年原創 Radiomir 的經典元素。
當然,除了細圈錶耳的原始 Radiomir款式,在大約1940 年,佛羅倫斯的沛納海工坊完善了一款新錶殼,它是為了不斷滿足義大利海軍突擊隊員的嚴格要求而設計的。該錶殼在1936 年推出、現稱為Radiomir 的錶殼為基礎改進而成。Radiomir 之名源於沛納海獲得專利的一種夜光物料,它可令錶盤在黑夜中同樣清晰可讀。這款新錶殼還包含多項創新技術,令其結構更加堅固耐用。在新款錶殼中,錶耳不再像以前以一根粗鋼線彎曲而成並焊接在錶殼上。當突擊隊員們受命駕駛其水下攻擊艦船執行艱巨任務時,這項設計存在錶帶脫落的風險。不過,在1940 年代版本的錶殼中,其錶耳變得更大更堅固,因為它是和錶殼由同一塊精鋼銑削而成的。
和錶耳一樣,錶帶的固定系統也進行了更改,變得更簡潔,也更牢固。之前的皮革錶帶,須要環繞線型錶耳後縫合在一起,而新構造的錶耳本身設有小孔,將小圓管插入到錶帶末端的圓環後,即可將圓管嵌入到小孔中。這項解決方案更加現代化,也意味著佩戴者可輕易更換皮革錶帶。除錶耳進行了修改外,其他的一些改動也決定性地改變了Radiomir 錶殼,預示了之後錶殼外觀設計的發展,促使Luminor 錶殼在幾年後正式誕生。現在,枕形輪廓變得不像之前那些鮮明。上鏈錶冠稍微加大,並且採用圓柱形設計取代圓錐形。腕錶的總體厚度也從大約15 毫米增到將近17 毫米。Radiomir 1940 錶殼就這樣誕生了,也成為沛納海在2013年推出全新Radiomir 1940系列的靈感來源。此一系列將原始錶款的錶殼重新演繹,外形相同且更纖薄,散發著歷經時間洗練所具備的力量和迷人氣質。
無論是Radiomir或Radiomir 1940系列,每一款來自沛納海的經典錶款其實頌讚著它無以倫比的歷史光輝,也提供了沛那海的愛好者再一次親身領略 Durand De La Penne 當年的英勇神采和人道風範的最佳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