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我對著站在岸邊的Frank說。「下啊！都來了！」面對第一只機械錶的下水初體驗，Frank興奮地說。海邊、好天氣、潛水錶，當這三個因湊合在一起，沒理由不戴錶下水，不是嗎？這就是生活啊！

人生第一只機械錶會不會很寶貴？我覺得會。可能戴上手的時候做甚麼動作都小心翼翼，捨不得讓它接觸各種挑戰。譬如說潛水，即便知道錶能防水，但任誰都是能不下水就不要增加風險。

「我覺得還好。」Frank說。對他而言，「實用」是一只錶應該具備的條件，包含可以輕鬆、自在地佩戴。「買了就是要用，如果不用就不要買了。」哪怕使用的代價是表面滿滿的傷痕。

Frank的這只Mido Ocean Star Captain Caliber 80真的刮得到處都是，作為人生第一只機械錶，一點都沒有受到那種第一胎寶貝得要死的呵護。「剛開始會心疼，但是後來想想，如果隨時都要去擔心它，怎麼上班？」他跟我說，每一道痕跡都是一個警惕，好比車子，刮傷最要緊的不是趕快去烤漆，是記起教訓；又好比手機，因為去健身房重訓一時沒注意讓槓片壓過螢幕造成的蜘蛛網狀的裂痕，此刻還提醒著他：要小心。最該小心的是身體，要好好照顧自己。還記得學生時期買了一台用割草機引擎改裝的小型摩托車，因為車身不穩加上衝得太快，讓他飛離座椅滾了三圈，嚇得都傻了。事後媽媽難過的神情讓他答應自己，不要再做危險的事讓家人擔心。至於那些用經驗換來的傷疤，現在還在他的左手臂，就好像手錶上的使用痕跡，成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跟這麼勵志的人一起去海邊其實很好玩，畢竟他也很想找機會戴錶下水。坦白說Frank之前很少玩水，更別說搭配一只潛水錶。這只「海洋之星」算是達成了他人生的一個小小目標。他總覺得從前養成的戴錶習慣需要稍微升級一下，除了從石英機芯換成機械機芯(剛開始Frank對於不斷傳入耳朵的滴答聲很不習慣，尤其是深夜獨自開著車經過無人的馬路時。不過漸漸地他就愛上那規律的聲音)，風格與細節也很重要。太斯文的錶在Frank手上就是奇怪，太大、太厚、太輕他又不喜歡。他特別喜歡海洋之星的立體時標，金屬邊框與夜光塗料對比帶來的層次感看了就爽快；還有錶圈上的鋸齒凹槽，這種能有效止滑、方便旋轉的設計時不時被他拿來欣賞。

這是Frank第一次戴它下水。當我們抵達海邊看見燦爛的陽光打在水面，彷彿也反映出他的興奮。我們跟其他潛水客一樣租了套防寒衣，拎著蛙鏡、蛙鞋來到岸邊。為了把錶戴在防寒衣外，Frank將鍊帶拉長、戴上、再縮減到最緊，熟悉的動作乾淨俐落。聊到調節錶帶，原本他並不覺得這項機制有甚麼大不了，反正手腕的粗細是固定的不是嗎？後來發現做某些動作的時候把錶往後移還挺方便的；例如搬東西，一個非常簡單的步驟就能夠更加順手；或者擦汗，可以快速排解金屬壓在皮膚上所造成的濕熱感。幸好有這項快調機制，還可以在穿著防寒衣下水的同時把錶露在外面。

雖然我知道Frank早已準備好，但下水前我還是問了他一次：「你確定？」

「下啊！都來了！」他回答。並再次確認錶冠是否鎖緊。接著一陣清涼，Frank泡在水裡，手上的藍色面盤在陽光照射及浪花的搭配下變成了主角。「在水裡比較漂亮！」他這麼說，我也這麼覺得。就算潛水錶本來就不是今日潛水的工具，但是套用Frank的觀念，手錶理當實用，包含跟著主人遊山玩水。如果做甚麼事情都要考慮到錶，那不僅無法自由自在，某種程度上也失去了樂趣。關於戴錶與生活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