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修飾,向來是高級鐘錶品牌強調的價值。畢竟當時代越先進、科技越發達,用手工堆疊出來的傳統,就顯得越加難能可貴。致力延續格拉蘇蒂傳統工藝的Moritz Grossmann,自然也是如此。
成功,只在一瞬之間──紫棕針
當數小時修飾的成敗就取決於短短幾秒鐘,哪怕只是一個瞬間,都考驗著工匠無比精準的技術。
是的,指針,錶盤上極為細膩、微小、容易忽視卻扮演著指示時間如此重要角色的零件。如果說面盤是一只錶的臉,那麼指針,就是讓這張臉擁有表情的關鍵。事實上塑造表情的方法有很多種,可以從零件的造型著手,也可以從工藝層面為指針覆上一層色彩;好比Moritz Grossmann採用的「紫棕針」。這種工藝與鐘錶產業常見的藍鋼針、藍鋼螺絲一樣,透過加溫讓鋼質零件表面產生薄薄的氧化層。不同的是,藍鋼出現的溫度大約是攝氏290到310度,紫棕鋼則是260到280度左右;儘管幅度看似相同,實際上260到280度這個範圍之間產生的氧化層更薄,溫度變化的速度更快,包含的顏色(由棕到紫)更多,比起相對穩定的藍鋼更難掌控。更麻煩的是,Moritz Grossmann的指針在燒製之前得先由工匠花費6到8小時(一套三針),以銼刀形塑出倒角、經顆粒15微米的砂輪與鑽石粉末打磨、用羊毛刷拋光,然後才能進行燒製。若燒製前的修飾不夠紮實(如打磨不均),燒製後的成果自然也會存在瑕疵。順帶一提,整間錶廠內最細的指針寬度,只有0.1毫米。
縱使整段燒製只有90幾秒,卻可謂最聚精會神的幾秒鐘。過程中工匠除了一邊不斷用手移動、讓指針每個不同寬度與厚度的部位均勻受熱,還得一邊觀察那個最終會出現「紫棕色」的瞬間。而在達到那近乎完美的瞬間之前,往往需要一整年的修練。
遵循古法的精神──手拭銀面盤
在沒有電鍍科技的十九世紀,格拉蘇蒂的工匠會以手工刷拭的方式,在黃銅面盤表面鍍上一層帶有修飾效果的銀。而如此工法,至今依舊在Moritz Grossmann的錶廠中進行。
首先工匠需在面盤上刻鑿的logo與時標處填入漆料,放進烤箱使漆料固化,燒完後刮除多餘的漆。接著,以刷具搭配銀粉、清潔活化劑及些許的水,在面盤上反覆刷拭約40分鐘,讓銀粉完全附著於表面。儘管刷拭工序看似一種單純的重複性動作,然而過程中必須拿捏手刷的力道,確保整片面盤從頭到尾平整一致。若表面堆積的銀粉落差太大,最慘的狀況就是整片面盤拋棄重作。唯有平整的拭銀面才能塗上最後一道透明清漆,裝進錶殼。當然,在今日電鍍無疑是更快速、簡單的作法,只是如此延續傳統的精神,永遠是另一回事。
刻畫 無規則美學──「Tremblage」面盤雕刻
只見師傅的手握著鑿刀,快速、穩定地在面盤上刻下一道道鑽石般閃耀的紋路。彷彿一切只是在紙上塗畫,既輕易又隨意。
這是源自格拉蘇蒂的傳統工法──Tremblage,用法文來說,意即「顫抖」(tremblant)。無論乍看之下Tremblage是否貌似立體感十足的顆粒紋,或以鎚擊方式讓表面出現眾多凹槽藉此反射光線的手法,當我們靠近面盤細看其中紋路,那緊密排列的雕刻確實恰如其名,呈現一幅讓人一看便立即感受到「顫抖」的畫面。為了完成這幅畫面,手持的鑿刀必須深入面盤,在金屬的阻力下以細微的幅度一左一右,留下深刻的痕跡;當鑿刀在logo周圍左右來回,還得設法填滿字母之間那些單憑肉眼根本無法察覺的空隙。更難的是,並非所有痕跡都能理所當然出現在面盤上;這項技法沒有規則,只有無法用教科書說明的美學。於是如何將相同深度的顫抖紋路均勻、和諧地填滿整片面盤,就成了Moritz Grossmann這個承襲格拉蘇蒂傳統製錶精神的高級品牌,試圖傳遞的價值。
此刻不管師傅「顫抖」的速度多快,你知道,每一道刻紋,都是誕生在他獨到的經驗與美學之下。
繼續探索:
【Moritz Grossmann錶廠探秘】(一):旅程 通往最高水準
【Moritz Grossmann錶廠探秘】(三):陀飛輪 不只是手工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