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這幾年看太多鏤空錶,習慣了那些把擺輪放在鏤空面盤6點鐘方向的設計,年初在SIHH錶展現場遠觀這款Balancier Contemporain的時候,總覺得它理所當然也是這樣。直到把它拿起來仔細一看,才驚覺擺輪底下黑壓壓一片、看似可透視的地方,竟然是最高等級的黑色拋光。瞬間,我再次感受到Greubel Forsey低調又高調的技藝。
在我看來,黑色拋光(black polish)就是一種既低調又高調的修飾工藝。低調的是它拋光到極致、能清楚反射周遭所有物體而呈現出來的黑色──也就是亮到發黑的意思──乍看之下確實沒有鏤空機芯、陀飛輪這些視覺效果強烈的設計來得搶眼。然而一旦知道要把零件拋光到這種程度所需下的功夫,當在一只錶上看見它的時候,自然就會跟看到其他厲害的工藝一樣,多一分敬意;在行家眼中,可夠高調了。
通常會拋到black polish等級的零件都不會太大,印象中我也沒看過有哪個品牌把這種技術用在擺輪底下的機板。在很多情況下,這塊機板會因為反黑而讓人產生一種不存在的錯覺;光線直直照射它的時候,又跟鏡子一樣反射出擺輪、擺輪橋板(同樣經過黑色拋光),甚至因為靠得太近而產生的人臉。我覺得這是在純粹欣賞工藝之外,非常有趣的一面。
當然這只是Balancier Contemporain的一小部分。
往往大家對Greubel Forsey的期待都是厲害到翻天的複雜工藝,確實,著名的30°雙體陀飛輪、雙擺輪、恆定動力裝置、球體GMT、大小自鳴三問……等等發明與設計也滿足了藏家們的胃口。但這些功能其實都沒有出現在Balancier Contemporain身上。它只有最最最簡單的小三針加動力儲存顯示,如果用大家買東西最喜歡看的CP值來看,NTD 6,800,000的價格大概很難被稱為「划算」。當然「划算」自始至終都不是Greubel Forsey和入手Greubel Forsey的人追求的目標。從Balancier Contemporain擺輪、小秒針、動力儲存指針及時、分針在錶面的分佈、比例、多層次夾板及空間規劃,都可以看出精心設計的痕跡。夾板上的顆粒紋、倒角、擺輪橋板的拋光⋯⋯等修飾,也都讓人無話可說。所以就算沒有任何複雜功能,依然高貴。
如果有機會把它戴在手上,會發現它的尺寸好像比過往的Greubel Forsey又小了一號。是的,Balancier Contemporain的錶徑只有39.6毫米,幾乎完全符合多數亞洲男士的手腕,就算只是偶爾佩戴,戴起來仍然舒適許多。至於擺輪,用直徑12.6毫米的碩大尺寸呈現,透過內凹的設計,既能安裝微調螺絲又不增加運作時的空氣阻力,達到精密時計講求的準度。這也是讓Balancier Contemporain簡單、又不簡單的其中一項特點。
原來,當一個能夠做出千萬級複雜腕錶的品牌認真做一款「只有時間顯示的錶」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