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le新品發表的隔天一早，我跟朋友就開始討論要買哪一款新iPhone了。新iPhone的發表會就像一年一度的SIHH跟Baselworld，或者更精準地說，就像Baselworld裡面的勞力士；全部飛往瑞士錶展的媒體都一定會在正式開展前一天，衝到他們的展館搶先從櫥窗中得知今年勞迷瘋的會是什麼。想當然耳，身為蘋果使用者的朋友與我，也急著知道自己該用哪一款新機取代已經使用多年、開始出現緩速、閃退、螢幕自動關閉等「老化」現象的舊機種。
即便當初買的時候它們都是最新、最棒的。
我不是要感嘆時光飛逝，也不是要抱怨為什麼以前花好幾萬塊買來的產品都可以用到天荒地老，現在的東西卻只能存活兩、三年頂多四年就被當成垃圾。不，既然科技就是這麼一回事，我坦然接受。只是講到科技產品，我就想起曾經在採訪錶界傳奇人物Jean-Claude Biver時聽他這麼說過：科技會自己殺死自己。對，自己殺死自己，如同iPhone Xs殺了iPhone X，iPhone 11殺了iPhone Xs。在它們之間你看不見父與子、母與女那般觸動人心的傳承精神，你只看得見誰被時代淘汰，誰又在隨時都有可能被淘汰的時代成為人人追捧的新一代。雖然我也是即將捧著銀子去追新一代的其中一份子，但是沒辦法啊！手機身為工作與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時常效仿別人罷工──而且是不定時罷工──實在令人無法接受。我總不能威脅它說「你給你自己留點退路」吧？
科技會自己殺死自己。Biver的這句話說得有道理，該死的科技產品就讓它死吧。當然他想表達的其實是鐘錶產業不管再怎麼進步、產品再怎麼革新，始終保留著值得驕傲的傳統。現代最廣為使用的擒縱系統不就從1755年延續至今嗎？你說Zenith推出的全新擒縱器已經在今年正式量產了？沒錯，不過傳統的槓桿式擒縱系統並不會因此消失，絕大多數機械錶依然會採用這項耐用的計時結構。這些搭載傳統結構的機械錶可能會面臨到必須更換零件的那一天，就像手機軟體也都會不定時要你更新；但最重要的是，它們並不會像舊手機那樣即便拒絕更新、讓軟體維持跟硬體一樣的水準，還是躲不過終有一天被淘汰的命運。無論你選的是高級錶還是平價錶，只要懂得洗油保養維修組裝的師傅還在，錶，就可以傳承到下一代。
當朋友還在猶豫該買iPhone 11還是iPhone 11 Pro的時候，我已經拿到我的新iPhone了。我看著它光鮮亮麗的模樣，忍不住想著幾年以後、它終於變得跟我現在的手機一樣成為過時產品的那一天。沒關係，至少到了那個時候，我手上的錶依舊漂亮，永垂不朽。
難怪我們這麼熱愛腕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