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製錶師,心中一定會有夢想。」儘管貴為頂級獨立製錶品牌Moritz Grossmann的執行長,Christine Hutter始終以「一名製錶師」來看待自己。她的夢想因德國傳統製錶聖地格拉蘇蒂(Glashütte)而起,也在格拉蘇蒂實現。
Moritz Grossmann,創立15年的德國獨立製錶品牌,其實早在2019就已與瑞博品合作並進入台灣市場。Christine本人也不是第一次造訪台北,只是因疫情延宕,直至今年才有機會正式以Moritz Grossmann創辦人兼執行長的身分,與台灣錶界近距離接觸,與本土錶迷分享Moritz Grossmann品牌以及她自己的人生故事。
學生時期的Christine就讀的是運動相關科系,但她的內心總是受到藝術的吸引。後來在朋友的建議之下,因緣際會踏入製錶界,1996年來到她口中「德國製錶的麥加」——格拉蘇蒂。她先後進入格拉蘇蒂原創與朗格等品牌服務,而正是她在朗格行銷部門任職時,接觸到了Moritz Grossmann這個名字。
「德國製錶史有四位重要的人物,Adolph Lange、Adolf Schneider、Julius Assmann與Moritz Grossmann。這四位大師的名號使用權都受到政府的保護,必須經過申請審核才得以在鐘錶業內使用。當時其餘三位的名號都已經由幾個品牌取得,唯獨Moritz Grossmann無人問津。」儘管復興已久,Christine的語氣中,仍然聽得出對於大師埋沒的惋惜。
簡單而完美的機械裝置,是Grossmann大師對鐘錶的極致追求。直到他在1885年驟逝之前,這等精神持續地展現在他打造的高品質作品中。百餘年後,大師遺作點燃了Christine的熱情,也在她的心中種下了「以大師之名創立品牌」的夢想種子。
夢想成長的過程並不容易,Christine在家人及親友的支持下向政府申請了使用權,但隨之而來的是漫長的等待。在這段期間內,她曾離開格拉蘇蒂、來到瑞士,效命一間瑞士經銷商,也曾服務過如艾美等品牌。終於,在2004年,申請通過的信寄到了她的手中。種子,總算發芽了。
2008年,Christine回到許久不見的格拉蘇蒂,Moritz Grossmann品牌正式創立。
「我已經在格拉蘇蒂工作多年,許多在地人都認識我。他們都衝著我笑,心裡想著Christine取得Moritz Grossmann的名字回來了,不知道她會做些什麼。」
或許是想看好戲,也可能只是純粹好奇,但不可否認的是,當年這個小鎮內不到一萬的人口,全都緊緊盯著Christine接下來的動作。
這是不折不扣的從零開始。起初,Moritz Grossmann甚至只擁有一個信箱地址,所有的事務都在一張廚房餐桌上發想執行。
「製作腕錶需要設計、需要機器、需要行銷,這一切的開頭並不容易。有時,我們就像是在視線被遮蔽的情況下面臨一座高山,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往左走、什麼時候該往右走。但慢慢地,我們越爬越高。」
2009年夏天,品牌迎來第一位專責製作機芯的製錶師。隨著工作夥伴越來越多,Moritz Grossmann在格拉蘇蒂的主街上開設了工作室。隔年,品牌購入了第一台CNC車床與蝕刻機台,並正式發表品牌的第一個腕錶系列Benu。數年間,Moritz Grossmann從一個20餘人的小團隊,慢慢成長為近50人的大家庭。2012年正式搬入現今的製錶廠,隔年正式落成啟用,隨即推出動力儲存腕錶與陀飛輪腕錶等,如今廣為人知且備受讚譽的作品。
「我們想向Grossmann的懷錶作品汲取許多元素並放入腕錶作品之中,但同時又不願只是單純的完全複製,我們應該做的是以古鑑今,創造嶄新的格拉蘇蒂工藝。」
這種精神使得Moritz Grossmann的作品與大多數的腕錶品牌風格迥異,甚至與其他同樣標榜源自格拉蘇蒂的品牌的產品相比,都有所差異。2/3夾板(有別於其他格拉蘇蒂腕錶常見的3/4夾板)、階梯式擺輪橋板、按鈕式上鍊系統、錶帶上鍊系統、撞陀式自動上鍊、白色藍寶石軸承、退火至紫棕色的鋼指針……從外觀設計到機芯結構,太多太多的獨家特徵,一次一次強調著品牌與眾不同的傳統路。
在Moritz Grossmann的眾多特色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肯定是陀飛輪右下角那搓細碎而閃爍淡淡金色的毛刷。它的作用是為了降低陀飛輪停秒時產生的零件磨損,不過,令人驚奇的點在於這搓毛刷的原料,那竟是Christine本人的頭髮!當初在尋找適合材料時,Christine正好要去一趟美容院,心血來潮地將頭髮帶回去實驗,想不到人類頭髮的硬度與材質完美符合製作需求,團隊就這麼找到了絕佳的素材。
這麼貼近生活、這麼隨心所欲的研發故事,只有小巧溫馨的獨立製錶團隊才能創造。待過格拉蘇蒂原創與朗格這種大集團品牌的Christine,如今成為獨立品牌的CEO,當問及兩者之間的差別時,不免有感而發。
「在集團品牌,你的每一個動作都必須由上層的人決定,而上層的人又由更上層的人管理。獨立品牌可以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顧慮規定,團隊一決定就能二話不說直接上。」
獨立團隊的彈性使Moritz Grossmann塑造出如此獨樹一幟的作品風格,甚至能夠達到如High Art腕錶由顧客自己選定面盤顏色與機刻雕花樣式的高度客製。不過,獨立製錶品牌始終得面對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那就是比期集團品牌遠遠缺少了許多資源的支撐。「獨立品牌只能一步一步發展。有時候,甚至必須進一步、退兩步,才有辦法繼續發展。」Moritz Grossmann目前的年產量約在400只上下,目標希望能夠逐漸拉高至800只、甚至是1000只,不過在品牌手工製造最高品質的堅持下,這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我們的機芯振頻,大多都在18,000轉。製錶界中普遍認為越高的振頻有越好的精度,但我們使用較低的振頻,是因為它更接近人的心跳頻率。這是一種情感的連結。」Christine提出的觀點,何嘗不是每個愛錶之人的心聲。或許在百年前,在Grossmann大師在世的年代,機械的跳動代表的是時間流逝的蹤跡,但今日這滴滴答答的細碎音律早已超脫理性的涵義,是創意,是堅持,是美感,更是夢想。從製錶師到CEO,從集團品牌到獨立製錶,從傳統到現代,Christine的夢想已然成為現實,如今更從現實逐漸開拓出璀璨未來。「Moritz Grossmann」這個名字—無論象徵的是品牌還是大師—必將隨著Christine與團隊的辛勤耕耘,被更多錶迷認識與喜愛。